宫体诗的“自赎”与七言体的“自振”
——文学史上的《春江花月夜》
张伯伟
实质大纲 王闿运谈论张若虚《春江花月夜》“用《西洲》风格”,又说是“宫体之巨澜”,但此诗可否属于宫体诗?“《西洲》风格”到底何指?其在文学史上的身分该何如判定?诸如斯类的题目,或存在多少争议,或未见后人屐履。本文归纳文学指责、文学浏览和文学史书,对以上题目做出摸索性注解。
关键词 《春江花月夜》;宫体诗;七言体;文学史
张若虚的《春江花月夜》是唐诗中的杰做,这一点在昔日学术界已无贰言。自从晚清王闿运授予此诗以“孤篇横绝,竟为众人”之评,学者皆韪其言,但他说此诗“用《西洲》风格”,又说是“宫体之巨澜”[1],在当代学者的个别了解中,前者属民歌,后者在宫廷,两者可否并称?所谓“《西洲》风格”如斯,到底何指?从七言诗的进展来看,该何如评估此诗的意义?诸如斯类的题目,或存在多少争议,或未见后人屐履。如斯说来,从文学史角度看《春江花月夜》,还有多少葛藤纠结环绕,本文拟试做觽解。
一“自赎”依旧“救赎”
70多年前,闻一多曾经发布过一篇知名的文章《宫体诗的自赎》,对《春江花月夜》给以极高的礼赞。在文章的最后部份,他反诘道:“那一百年间梁、陈、隋、唐四代宫廷所遗下了那分最昏暗的罪过,有了《春江花月夜》云云一首宫体诗,不也就洗净了吗?”[2]既然这是一首宫体诗,那末它的造诣便属于其内部的“自我变革”,以是闻一多用了“自赎”一词来描述。30多年前,先师程千帆师长写下《张若虚〈春江花月夜〉的被知道和被诬蔑》,在必定闻氏“对此诗知道的进一步深入”的同时,也指出他以及以前的王闿运都将此诗“纳入宫体”,“便是一种较量要害的、不能不加以澄澈的诬蔑”[3]。即使这不是一首宫体诗,张若虚便是从外部登程对宫体诗做出了更换,那就该当说是“救赎”。是以,这边首先须要处置的,便是何如知道文学史上的宫体诗。
对于甚么是原初意义上的宫体诗,当代学者都是很通晓的。就以闻一多来讲,其文一针见血即曰:“宫体诗便是宫廷的,或以宫廷为中央的艳情诗,它是个有史书性的名词,以是矜重地讲,宫体诗又当指以梁简文帝为太子时的东宫及陈后主、隋炀帝、唐太宗等几个宫廷为中央的艳情诗。”[4]对此,程千帆师长也给以必定说“这是齐全无误的”。题目的主旨在于,可否“把初唐十足写男女之情以至不写男女之情的七言歌行名篇,都排起队来,觉得是宫体诗”[5]?这边所触及的便是宫体诗的内在与外表题目。底细上,昔人在其辞吐或著作中,对于观念的哄骗不甚矜重。既有偶然混用,也有蓄谋改观,以是,统一个术语、名词、观念,其寓意经常就浮现为动态的特点。以宫体诗来讲,也存在云云的情况。
就宫体诗的得名而言,时常引用的文件不过乎《梁书·简文帝纪》《徐摛传》《隋书·经书志》集部序等,此处不再援引。我要强调的是,宫体诗创造楷模《玉台新咏》的编辑,就含有扩充宫体诗内在的动机和效用。《大唐新语》卷三“公直第五”载:“梁简文帝为太子,好做艳诗,境内化之,浸以成俗,谓之宫体。老年改做,追之不及,乃令徐陵撰《玉台集》,以大其体。”[6]对于《大唐新语》以及这段纪录的真伪,学术界有所商议,争辩点重要有二:1.《玉台新咏》可否为徐陵编辑[7];2.此书可否编成于梁代[8]。但以上两点并未置疑该书具备的“以大其体”的编辑动机和成效,本文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