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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读梁书正的诗歌,令人不经意想起马克斯·韦伯年“以学术为业”的演讲,它与“以政治为业”一起构成了韦伯晚年的思想汇集,甚至其修辞也被广为挪用。剔除“以诗歌为业”这一术语中略为含混的理想主义色彩,梁书正的诗歌之道大致呈现了一种舍此其谁的选择。在年代风起云涌的经济理性冲洗下,诗歌和文学的黄金时代景观日渐行远,“以诗歌为业”成为当代世俗文化语境中一个反智的隐喻,头脑的清明是韦伯致力于知识改造命运的理性思辨目标之一。韦伯告诫慕尼黑青年学子“学术生涯是一场鲁莽的赌博”,让志趣取代现实功利,才能说服主体投身于崇高的事业,使生命找到价值之依托。韦伯还阐述了专业化空前推进的背景下,个体追求学术成就必然面临的巨大压力,如果缺乏来自灵魂的热情投入,没有必要继续下去,因为纯靠偶然因素而成功的机率几乎为零。当代诗坛对于新的闯入者提出了相似的要求,尽管未必存在一个刻板的衡量标准,由媒体、编辑、读者、评论家组成的诗歌生态系统已达到了某种专业化的程度,要在这个系统中谋得一席之地,不仅仅需要“热情”——韦伯强调它是“灵感”的重要前提,而且还必须拥有胜任此项工作的诸多条件,比如(语言)天分。梁书正无疑是一位热情到足够真诚和深邃的诗歌写作者,他的博客几乎贴满了诗歌和相关思考的文字,除了少量被媒体“掐尖”选用,大部分还属于自留地的陈列品,即便如此,他仍然是一位幸运的农人,并不是所有人的才能和付出都可获得及时、恰当的认可。如果梁书正这一个案例代表了一支即将整体浮出地表的新生力量,那么他们将带来什么新的东西,对于诗坛而言显得至关重要。
一段时间以来,诗人似乎过于看重写作的诗歌史意义,表面上是诗人对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,进入文学史意味着某种典律的建构,甚至一劳永逸地占据经典作品的席位,并且发出嘹亮的声音。诸神言必称诗歌史价值之所以令人生疑,因为历史价值最终要通过历史的整体追溯才能判断,说到底,诗歌史的书写只是一种学者的叙述方式而已。因此,与其说它是诗歌价值的追求,不如说是写作意义的倒置。先于诗歌写作之前考虑其文学史收编可能,或者为某个人、某部作品提供流水作业的“私人订制”,是个人功利主义的极致化表征,折射出当下飞速膨胀的野心。与此同时,诗歌史也不是诗歌的经典榜,它只是讲述诗歌潮流、运动、现象的一种方式,所以是中性的,不同的历史叙述立场、角度、理念可能形成不同的文本序列。由于个体的历史意识和素养缺失,导致部分诗歌大神无法理性、客观看待文学史的框架性叙事,“为诗歌史写作”的主张既背离了诗言志的古老传统,也远离了诗歌表述个体情感和生命咏叹的常道。重申基于个体感受出发的写作伦理,反映过渡时代中的悲欢离合,应当成为一种持续性的诗歌理想。
个体发出的声音可能微不足道,然而梁书正的诗歌并不因书写卑微者而充满感伤,他努力从生活的痛感体验中感受个体承担的道义,化为激励自我前行的动力。《活着的理由》一诗写年迈多病的双亲,瘫痪的奶奶,年幼的女儿,微薄的工资,这些生活困顿的总和与明月、祖国一起支撑“活着的理由”。而在习惯性的阐释模式中,高空皓月和祖国大地可能被解读为困难的消解因素,当它们被并置于日常生活层面,就成为底层个体超越平凡的象征力量。不仅承担变得自然真切,而且也使游子在远方的拼搏充满人性的脉脉温情。《星空》亦调动了类似的抒情结构,“我”培养了女儿对新鲜事物的兴趣,女儿对星空的迷恋又把父亲感染,借此完成一种希望对另一种希望的启迪和反哺,梦想因此生生不息。诗歌将未知和希望巧妙融入亲情之爱,细节感人,格调明朗。《杀鱼》是本组作品隐约见出工业因素的一首,前几年的批评话语也许会将其纳入“打工诗歌”的序列,显然作者的意图要更为深刻,他抛开无关紧要的机器背景,借杀鱼的细节隐藏(或暗示)一个意外到来的工伤消息,在鱼与人之间巧妙搭建一种隐喻关系,冷峻地表达出底层无法主宰自身的命运。套用新批评的分析方法,完全可以描述为诗人处理戏剧性结构的机智与才能,戏剧性有无艾略特赋予的重要意义宜在诗学范畴内继续讨论,关键是梁氏提供的这种经验具有难以再现的独特性。
我在仔细梳理梁书正的创作情况之后发现,虽然远离故土,他写故乡湘西的诗歌远多于对自我生存状况的表现与反思,这一现象颇值玩味。也许在家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