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良先生所撰联语四副

周一良先生(—),安徽东至人,生于山东青岛。年燕京大学毕业,入中央研究院。年哈佛大学毕业,获博士学位。年回国,先后任教于燕京大学、清华大学、北京大学。著有《魏晋南北朝史论集》及其续编、《魏晋南北朝史札记》、《中日关系史论集》、《唐代密宗》、《亚洲史》(上)、《毕竟是书生》等,主编有《中外文化交流史》《世界通史》(与吴于廑合作)等。

近日重读周一良先生怀人文字,不胜低徊,兹录其为学界友好所作贺联、挽联凡四副,以想见前辈学人风范于万一。

一、贺吴于廑先生八十寿

五十载交情,耄耋共庆八旬寿;

千百年历史,学林争读四卷书。

于廑学长同志八旬大庆。于廑兄与余同庚,哈佛初识时皆未满三十,于廑兄主持修订世界通史使臻于美备。一良致语,九三年四月。

(见《周一良读书题记》页,海豚出版社年12月出版)

吴于廑(-),安徽休宁人,生于江苏宝应。吴先生倡导的整体世界史观,被誉为“世界历史新理论在中国兴起”。杨联升赠吴诗云:

思能通贯学能副,舌有风雷笔有神;

同辈贤豪虽不少,如君才调恐无伦。

二、挽缪钺先生

文史回翔,绛帐春风,三千子弟;

诗词并美,灵谿妙谛,一代宗师。

一九九五年一月廿一日晚,得缪鉁大姐电话,获悉缪老于一月六日仙去。携此书(按,指《灵谿词说》,缪钺、叶嘉莹著,上海古籍年11月版)来抵凯坨,犹未展读也。老成凋谢,开卷神伤!翌日成挽联曰……缪老兼擅文史,其绝学仍在诗词也。一月二十三日记。

书中诸大家,如李、晏、欧、柳、苏、辛、陆、周、吴皆出自叶(嘉莹)氏之手,则以灵谿妙谛全归于缪老反似有未谛矣,为配绛帐,姑且用之,客中竟忘缪老室名也。二月读毕记。

(见《周一良读书题记》页,海豚出版社年12月出版)

缪钺(--),字彦威,江苏溧阳人,著名历史学家,兼擅文史。尝自述十八岁前读书十年云:

我爱好古典文学出于天性,曾选读《庄子》、《楚辞》、《史记》、《昭明文选》、陶渊明、杜甫、李商隐、黄庭坚、吴伟业诸家诗集以及各种重要的文章、诗、词选本,如姚鼐《古文辞类纂》、王士禛《古诗选》、姚鼐《今体诗钞》、沈德潜《唐诗别裁》、张惠言《词选》等等。虽不尽解,却很爱读,名篇佳什,经常背诵。又练习写作古文、骈文、诗、词等,通过实践,更能了解古人创作的甘苦、艺术手法以及其作品中所蕴含的深意微旨。对于史书,《资治通鉴》是我最爱读而且熟读的。(当我十二、三岁肄业于高小时,国文教师张卓园先生经常指导我读课外书籍,他特别指出《资治通鉴》的重要,要我读时以朱笔断句,并且在小本中记下疑难与心得。)各种笔记、诗话、小说、戏曲等,我也极喜浏览,不但增广知识,且可以在研读经史之后,娱情遣兴,以资调剂。《聊斋志异》、《红楼梦》、《西厢记》、《桃花扇》等,我都看过,对于《聊斋志异》,尤其读得熟。

三、挽杨联升(莲生)

任周吴杨异域同游,俊彦独推魁首;

文义棋书一时将去,不廉更迈前贤。

周文有云:年代之初,入哈佛大学治文史哲的中国研究生,有任华(贵州安顺人,清华大学毕业)、周一良(安徽东至人,燕京大学毕业)、吴于廑(安徽休宁人,东吴大学毕业)、杨莲生(年—年),原籍浙江绍兴,河北保定人,清华大学毕业。四人年辈相近,意气相投,杨莲生年最少。任、周、吴于年先后回国,杨莲生留美。

又引《梁书·朱异传》:异遍治五经,尤明礼易。涉猎文史,兼通杂艺。博弈书算,皆其所长。年二十,诣都。尚书令沈约面试之,因戏异曰:“卿年少,何乃不廉?”异逡巡未达其旨。约乃曰:“天下唯有文、义、棋、书,卿一时将去,可谓不廉也。”周一良借此典故,言杨莲生能诗,能画,能桥牌,能围棋,能麻将,能京剧,不仅学识渊博,且多才多艺。

(见周一良《毕竟是书生》页,北京十月文艺年5月出版)

四、挽谭其骧

一百年难遇,绝学鸿儒美而富;

六十载论教,平生风谊友兼师。

(见《周一良学术文化随笔》页,中国青年出版社年4月出版)

谭其骧(—),字季龙,浙江嘉兴人。历史学家、历史地理学家,中国历史地理学科主要奠基人和开拓者,以文科学者而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(地学部委员)。主编有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历史地图集》等。

顾颉刚先生年9月24日致胡适:“谭君实在是将来极有希望的人。他对于地理的熟悉,真可使人咋舌。任何一身,问他有几县,县名什么,位置怎样,都能不假思索地背出。对于地理沿革史,夙有研究兴趣,且眼光亦甚锐利。”

邓之诚先生赠谭其骧联云:“释地正堪师两顾,怀才端欲赋三都。”两顾者,顾炎武、顾祖禹也。顾祖禹,清初沿革地理学者,著有《读史方舆纪要》。三都者,左思之《三都赋》也。

周先生另有联语若干,因与学界人士关联甚微,故不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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