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代植棉业的迅速发展及其原因

棉花种植在我国有相当长的历史,但它的迅速发展始于元代。到了清明时代,它的踪迹已遍及全国,成为国计民生不可须臾离之的重要农作物。它对六百余年来的社会经济发展,特别是江南地区的经济发展,产生过极为巨大的影响。

种植棉花的历史

根据确切的史料记载,东汉以前我国西南少数民族就已植棉。《后汉书·西南夷传》载:“哀牢人,一知染采文绣。藏耗帛叠(棉花的古称一作者),兰干细布,织成文章为锦绞。”此后的《南国异物志》(三国时著)、《广志》(晋时著)、《梁书》《南史》以及后来的历代史书中都有零星的记载。这些记载都是在讲到南方和西北的少数民族时才讲到棉花,可见当时植棉只限于现在的云、贵、川、两广和新疆一带。

自南北朝以来,中原地区已有使用棉布的,但这些棉布都是少数民族的贡品,享用者也是皇室或达官贵人。宋时,植棉又传到福建。南宋《续博物志》载:“闽中多木棉,植之数千株,采其花纺为布,名吉贝(棉布之古称一作者)。”

“棉”字的产生也在此时,因为当时人尚未辩清棉花的木本草本之分,所以“棉”字仍从木。宋末人谢杭得有一首《谢刘纯父惠木棉布》诗,讲到“嘉树种木棉,角齿不兼与,天道斯平均。所以木棉利,不界江东人。……”

根据此诗,植棉似仍限于福建。饶信即饶州、信州,今之江西上饶、景德镇一带,当时这一带养蚕很发达。所谓“角齿不兼与”,意即福建出棉而不出丝,江东出丝而不出棉。“所以木棉利,不界江东人”,讲得就更明白了。所谓江东,是指今之赣东、皖南以及江浙西部一带。

从元代开始,不仅关于棉花的记载增多,而且关于棉花的种植、纺织技术的论述也颇详。其中最早作详细描述的是元初胡三省。《资治通鉴·梁纪十五》的胡注讲到:“木棉,江南多有之。”

但从同一条注中还可以看到“自闽广来者,尤为丽密……今所货木棉,特其细紧者耳。”由此可见,江南棉花尚不能自给,其上等棉布,仍须从闽广输入,发达程度,尚不如闽广。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征棉花为实物税。气它至少可说明,植棉已推广到长江中下游一带,区域相当广大。至元代中叶,长江下游的棉织物已可供其它地区。

王祯《农书》言:“夫木棉产自海南。”王祯长期在南方任地方官,曾任族德(皖南)、永丰(赣东)等地县尹,留心农事,亲眼目睹了当时南方的植棉业。“南北混一之后”指元一统中原,但这是一个笼统的时间概念,我认为可包括十三世纪末前后。

据“服被渐广”一句,我们可确切地推知,这些产棉区的植棉也正在扩展,纺织渐趋发达。棉布也开始成为普通消费品。元代诗人熊铜谷《木棉歌》云“田妇携筐采得归。”陶宗仪《辍耕录》也讲到,上海地方的棉织物“转货他郡”。

此外,棉花还经新疆传入北方,元初孟棋《农桑辑要》说:“芋麻艺于河南,木棉种于映右,滋茂繁盛。”侠西植棉虽盛而偏于一隅,元朝廷末在陕西设木棉提举司。影响似不大。

综上所述,元代自宋灭()算起至朱元璋称帝()止,不过九十年,但植棉已遍及长江流域,其速度之快是历代投有的,并且,历代只是作为贡品或少量贸易的棉布,至元代,已成为国家大规模征税的实物和商人贩运的大宗货物了。可见它在国民经济和人民生活中的地位日益重要。

植棉的历史发展

如上所述,元代是我国植棉业由微转盛的关键时期,但为什么元代植棉业能迅速发展呢?我认为原因有三:

一、棉纺织工具之改革

一个部门的技术突破,必然刺激其它有关部门的发展。英国的工业革命就是从珍妮纺机开始的。虽然元代棉纺织技术之发展不能与英国工业革命相比,但它对其它有关部门的促进是十分明显的。由于纺织效率提高,大大降低棉布成本,从而使棉布成为普通必需品。因此对原棉的需求大增,刺激了植棉业的迅速发展。这一点可由现有的资料证明。

《辍耕录》中讲:松江府乌泥径一带“初无踏车椎弓之制”,“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,灿然若写。人既受教,竟相作为,转货他郡。”黄道婆回乌泥径为元代元贞年时间(-)。从这段文字中可以看出黄道婆对纺织工具作了很大改革,但如何改革,陶宗仪只讲了“捍弹纺织之具”,稍后的王祯对“捍弹纺织之具”作了很详尽的介绍。

他讲轧棉“昔用辗轴,今用搅车,尤便。一人喂上绵英。二轴相轧,则子落于内,绵出于外,比用辗轴,功利数倍。”这里记述的搅车已是一种手力机械,比过去一根铁棒辗棉,大大飞跃了一步。弹棉用弹弓,“以竹为之,长可四尺许,上一截颇长而弯,下一截稍短而劲。

控以弹弦,用弹锦英。”这种弹弓也比过去“长四尺、五寸许”的小竹弓要大三倍左右,效率自然也要高得多。纺纱用卿浩车,“夫轮动弦转,草维(即纱淀一乍者)随之。纺人左手握其锦筒,一右手均拈,俱成紧缕,就绕。线上”《农书》上并附有脚踏纺车图。

从胡三省注通鉴至王祯写《农书》不过三十四年时间,纺织技术有如此重大的突破,它对植棉业的刺激必然是很大的。这是元代植棉业迅速发展的最主要原因。

二、朝廷的推动

至元二十六年,元朝廷在长江以南各省设有木棉提举司,但元朝廷是否采取了具体的奖励措施,目前尚不得而知。不过朝廷既征收棉布为实物悦,木身就是一种强制性的推广植棉措施。每年的征收额为木棉(当指棉布一作者)十万匹,但实际上是否十万匹,殊可怀疑。因为长江以南如此广大区域,仅征十万匹,税额似不重。

但据当时诗人反映情况不是如此。元代诗人方夔《续感兴二十五首》中说:“扬州旧服卉,我寒那可忍,责此卒岁功。不知落淮手,输入秦娥宫。”熊碉谷《木棉歌》中也说:“半拟偿私债,半拟输官府……车声才冷催上机,知作谁人身上衣……寸缕何尝得上身,完过官私剩空室。”以此看来,税领是相当重的。在这样的压力下,农民恐怕不得不种棉花。

三、地理的条件

元代长江流域植棉的迅速推广,很快超过最初植棉的西南和华南地区,这与妹江流域的地理条件有很大关系。棉花性喜光照,适于含碱而疏松的砂土,降雨量不宜过大,地势要平整。

就这些条件而言,长江流域较优,而西南华南地区山地多,降雨量大,酸性粘土多。因而,长江流域植棉一旦兴起,西南和华南有相当一部分地区的植棉业反趋衰落。例如,到清明时,闽广反而不种棉,每年从江南贩去大批棉花,以供本地纺织。反过来说,如果长江流域的地理条件不宜于种棉,它作为全国主要植棉基地的地位就不会保持至今。

结语

植棉和纺织的发展有很重要的意义。由于棉织物加工方便,成本低廉,结实耐用,比丝麻有很大的优点。因此,棉业兴盛,丝麻的重要性随之下降。于是,农作物构成和日用消费品构成也必然起起变化。棉花成为和粮食一样重要的作物,棉布成为最必需的消费品。不仅如此,元代植棉和纺织业的兴盛,实际上是为明清时代的商品经济繁荣打下了基础,极大地改变了长江流域,尤其是江南的社会和经济面貌。

这一点在明清两代的记载中有清楚的反映。并且,从中国自然经济的结构来看,由于棉比丝麻适宜于一家一户的手工生产,因而,粮食和丝麻组成的耕织结合一旦变为粮食和棉花组成的耕织结合,其自然经济结构就具有更大的稳定性和坚韧性。

这种自然经济结构对以后的社会经济发展产生了很大影响。例如,鸦片战争后,它对外国资本主义经济侵略的抵抗,特别是对进口棉制品的抵抗是极其顽强的。甚至我们可以说,在今天的农村经济生活中,还能找到元代植棉业发展的影响的痕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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