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代,“圣”是非常高级的敬语,例如我们常称皇帝为圣上,皇帝的诏书是圣旨,一些有着非常特殊技能的人才也常被称作“圣人”,例如“画圣”“诗圣”“医圣”等等,著名的孔子也被后人称作“孔圣人”。
但对这种有绝技傍身的“圣人”,这种“圣”的荣耀往往是身故之后才有,很像谥号。在我国的书法史上就有过很多的“书圣”,此文就跟大家聊聊这些曾经的“书圣”。
张芝《冠军帖》书法史上的第一位“圣”,“草书”张芝在中国书法史上,被后人记录在册的第一位书圣,就是东汉的张芝,西晋卫恒《四体书势》中记载:
杜氏杀字甚安,而书体微瘦;崔氏甚得笔势,而结字小疏。弘农张伯英者,因而转精其巧,凡家之衣帛,必先书而后练之。临池学书,池水尽墨。下笔必楷则,常曰:‘匆匆不暇草书’,寸纸不见遗,至今世尤宝其书,韦仲将谓之‘草圣’。”
这段记载了东汉张芝擅长草书,他的弟子韦诞尊称他为“草圣”。这个“圣”可谓实至名归,后世也没有反对意见,全票通过。
就连王羲之也曾经攀比张芝、钟繇,自称可与钟繇“抗行”,而评价张芝的草书,这位后世的“书圣”却只敢称“雁行”。
书法史上第一位“书圣”,现知者寥寥我们古代第一位被称作“书圣”的人,并非如今我们家喻户晓的那位“书圣”王羲之。最早有记录的“书圣”始见东晋的葛洪,就是那位著名的炼丹大师,他在《抱朴子·内篇·辨问》记载了他心目中的“书圣”——两位三国时期的书法家:
世人以人所尤长,众所不及者,便谓之圣。故善围棋之无比者,则谓之棋圣,故严子卿、马绥明于今有棋圣之名焉。善史书之绝时者,则谓之书圣,故皇象、胡昭于今有书圣之名焉。善图画之过人者,则谓之画圣,故卫协、张墨于今有画圣之名焉。善刻削之尤巧者,则谓之木圣,故张衡、马钧于今有木圣之名焉。
葛洪的岁数只是比王羲之大二十岁,他俩基本是同一时期的人,他是应该看到了王羲之创造的新体书法,但是葛洪可能思想比较守旧,并没有很欣赏王羲之的书法。
皇象书法当然,客观来说,王羲之书法也只是刚刚鹊起,还没有接受过时间的考验。再加上我们说,“圣”往往是人不在了才能得到的美誉,因此葛洪此说也能理解。
但是,南朝初年,王献之的忠实弟子羊欣在谈到“书圣”的时候,也没有推举自己的师爷王羲之,这有点不仗义了,他在《书断·中·张芝》有引录:
羊欣云:“张芝、皇象、钟繇、索靖,时并号书圣。”
最不靠谱的“书圣”,如今几乎无人知晓南齐的时候,有个书家叫徐希秀,他竟然将“书圣”的帽子扣在了当时王家的子弟“王志”头上。在《梁书·王志传》记载:
志善草隶,当时以为楷法。齐游击将军徐希秀亦号能书,常谓志为“书圣”。
这个王志,是王导的五世孙,著名书法家王僧虔的次子,在《万岁通天帖》中的《一日无申帖》便是王志的作品。王志的书法虽然在当时比较有名,善行草书,有纵横恣肆的风神。
但是在书法史上,王志的书名甚至不如他的父亲王僧虔的名气大,而徐希秀虽然也号称能书,但可能欣赏水平的缘故,将“书圣”的帽子轻易给了王志,结果让王志浪得一时的盛名。但这种“盛名”在历史的长河中犹如昙花一现,至今恐怕一般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。
拍马屁拍出来的“书圣”——唐高宗像王志一样浪得一时虚名的还有一个人,这个更不靠谱,他就是唐高宗,纯粹是下面臣子拍马屁拍出来的“书圣”。
唐高宗李治书法但这位臣子拍马屁的功夫却着实了得,《唐朝叙书录》中记载:
龙朔二年()四月,上自为书与辽东诸将,谓许敬宗曰:”许圉师常自爱书,可于朝堂开示。”圉师见甚惊喜,私谓朝官曰:“圉师见古迹多矣,魏晋以后,唯称二王,然逸少多力而少妍,子敬多妍而少力,今观圣迹,兼绝二王,凤翥鸾回,实古今书圣也。
这位记载中的许圉师也不是普通人,乃是当朝的丞相,而且他的孙女婿是大名鼎鼎的诗仙李白。就是这样一位人物,这拍马屁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,先说自己博览名家书法墨迹,然点评“二王”,最后推出唐高宗为“书圣”。这套说辞,大家不妨学上一学,估计混迹职场应该是很好使的。
真正的主角“书圣”往往最后登场王羲之书名鹊起东晋,称英于东晋后期,南北朝时期被誉为书法“四贤”之一,而真正称他为“书圣”却到了唐朝时期。
大概也是在唐高宗时期,有一位大臣,书画家,书画理论家李嗣真,他有一本著作《书后品》,这本著作在书法史上还是很有影响力的,在这本书中,他有这样一段话,从此确立了王羲之的“书圣”地位:
右军正体如阴阳四时,寒暑调畅,岩廊宏敞,簪裾肃穆。其声鸣也,则铿锵金石;其芬郁也,则氤氲兰麝,其难征也,则缥缈而已仙;其可觌也,则昭彰而在目。可谓书之圣也。若草、行杂体,如清风出袖,明月入怀,瑾瑜烂而五色,黼绣摛其七采,故使离朱丧明,子斯失听,可谓草之圣也。其飞白也,犹夫雾繫卷舒,烟空照灼,长剑耿介而倚天,劲矢超腾而无地,可谓飞白之仙也。
李嗣真对王羲之那是真爱啊,他取自然之物状来形容王羲之书法的韵味和意象,是历代品评王羲之书法的文字中极为精彩的一笔。他称王羲之是“书之圣”、“草之圣”、“飞白之仙”,这又是“圣”又是“仙”地为王羲之加冕,空前绝后。
由此算来,王羲之从成名到被誉为“书圣”,经历了三个世纪,但我们说好饭不怕晚,从唐朝王羲之被誉为“书圣”之后,人们逐渐淡忘了其他的“书圣”,如今“书圣”成了王羲之的专有名词,家喻户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