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巩(年—年),字子固,汉族,建昌军南丰(今江西省南丰县)人,后居临川,北宋散文家、史学家、政治家。
曾巩出身儒学世家,祖父曾致尧、父亲曾易占皆为北宋名臣。曾巩天资聪慧,记忆力超群,幼时读诗书,脱口能吟诵,年十二即能为文。嘉祐二年(年),进士及第,任太平州司法参军,以明习律令,量刑适当而闻名。熙宁二年(),任《宋英宗实录》检讨,不久被外放越州通判。熙宁五年后,历任齐州、襄州、洪州、福州、明州、亳州、沧州等知州。元丰四年(),以史学才能被委任史官修撰,管勾编修院,判太常寺兼礼仪事。元丰五年(年),卒于江宁府(今江苏南京),追谥为“文定”。
曾巩为政廉洁奉公,勤于政事,关心民生疾苦,与曾肇、曾布、曾纡、曾纮、曾协、曾敦并称“南丰七曾”。曾巩文学成就突出,其文“古雅、平正、冲和”,位列唐宋八大家,世称“南丰先生”。
曾巩出生于一个显赫的官宦世家,自幼便沐浴在浓郁的文化氛围中,接受一流的启蒙教育,勤学苦读,展现出天资聪颖的才华。在十二岁时,他已能撰写出令人赞叹的《六论》,充分展现了他卓越的文学天赋。在其十三岁之际,他的父亲曾易占担任泰州府如皋县县令,曾巩有幸跟随他一同前往如皋县求学,这段经历使他得以亲身体验到学风纯正的学校氛围。在十八岁时,曾巩随父亲进京,拜于文坛巨擘欧阳修门下,成为其门生。在那里,他与众多才华横溢的朋友们切磋文学,其中便有比他大两岁的王安石。他们两人意气相投,结为挚友。曾巩与王安石相互扶持,共同追求文学上的造诣。在二十岁时,曾巩进入太学,开始将自己的文章投递给朝廷,积极评论时事政治,并提出献策。这些文章深入剖析为人处世的道理,获得了极高的评价,一时之间,他的名字传遍了文坛和政坛当。时的文坛领袖欧阳修对曾巩特别欣赏,赞叹道:“门者百千人,独于得生而喜。”他对曾巩的评价可见一斑。虽然曾巩天资聪颖,年少便声名远扬,但在科举之路上却并非一帆风顺。他精于策论,却轻于应试文章,因此屡次未能中举。连当时的文坛盟主欧阳修都看不下去了,他曾质疑:“有司所操,果良法焉?”连曾巩这样的人才都不能被录取,这考试的方法真的是个好方法吗?在曾巩步入二十八岁的那年,父亲曾易占离世,这对他来说颇为尴尬。一方面,他声名显赫,仕途一片光明,距离实现抱负只差一场考试。尽管他不擅长时文,但只要有名师稍加指点,再稍加操练,也不会太难,欧阳修不就是这样登堂入室的吗?另一方面,众多弟弟妹妹嗷嗷待哺,继母无法独自供养,而大哥曾晔也未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。作为家族长子,他必须回去支撑起这个家。“奉继母益至,抚四弟、九妹于委废单弱之中,宦学婚嫁,一出其力。”这是《宋史·曾巩传》中的一段记载,形象描绘了曾巩带着父亲的尸骨回到江西南丰老家后,一边侍奉继母,一边抚育四个弟弟、九个妹妹的情景。
在维持生计的同时,曾巩还肩负起弟弟妹妹们的启蒙教育重任。在他的悉心教导下,弟弟们逐渐成长为饱读诗书的才子。他亲自为弟弟妹妹们的婚嫁事宜操持张罗。尽管因忙于全家生计,直到三十二岁才成家,但曾巩在回忆这段艰辛岁月时,不禁感慨:“荏苒岁云几,家事已独当。经营食众口,四方走遑遑。”公元年,曾巩带着弟弟曾牟、曾布,堂弟曾阜,妹夫王无咎、王幾,共赴京师,参加由欧阳修主持的科举考试,欧阳修受唐代韩愈的影响,一直推崇“古文运动”,反对虚有其表的糜糜文风,改变了很多务实文人士子的命运,此次科举,曾家一门6人应试,全部进士及第,这在封建时代科举史上都是十分罕见的,一时惊为天人。
曾巩在得到参与国家治理的机会后,于公元年被派往太平州(今安徽当涂县)担任司法参军。在此期间,他以其对法律条文的明晰和量刑的适当而广受赞誉,这成为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重要岗位。一年后,41岁的曾巩被欧阳修推荐到京师担任馆阁校勘和集贤校理,对于任何喜欢研读圣贤之书的读书人来说,这都是一个梦寐以求的美差。在这个期间,曾巩整理校勘了大量的古籍,如《战国策》、《说苑》、《新序》、《梁书》、《陈书》、《唐令》以及《列女传》等,并撰写了大量的序文。这个按照旨意读书、校书的工作,曾巩一干就是近十年。公元年,宋神宗赵顼全力支持王安石的变法,但曾巩作为王安石的好友,并没有站在王安石这一边,而是选择坚守自己的道义,并耐心地劝说王安石:必须经过长期的教化,改革才能得以推行,这是不变的道理。然而,王安石正处于改革的热情洋溢之中,无法听取曾巩的劝告,还对曾巩感到不满,认为作为自己的唯一知己,曾巩不支持自己的变法。自此,两人渐行渐远。曾巩的弟弟曾布则选择支持王安石,主动加入改革派和守旧派的党争之中,后期甚至官至宰相。曾巩和曾布两兄弟对于变法的不同选择,也在历史上导致了他们对二人评价的截然不同。在国家强盛的征程上,曾巩与王安石虽然采用了不同的方法和速度,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。然而,由于政见的不同,两人逐渐走上了不同的道路。在王安石主政的12年间,曾巩并未得到提拔,两人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尽职尽责。实际上,曾巩在地方主政后的实际行动,已经充分展现了他对这位挚友的尊重和支持。他对王安石的免疫法、保甲法、兴办太学等改革表示了极大的支持,并在变法中那些过于严苛、过于激进的做法不影响老百姓核心利益的情况下,竭尽所能地进行变通执行。公元年,由于不赞同王安石的变法,也不愿意卷入党争,曾巩主动请求外放。由于之前没有主政一方的履职经验,他首先被任命为越州(绍兴)的通判。在三年的时间里,他先后担任了齐州(济南)、襄州(襄樊)、洪州(南昌)、福州、明州(宁波)、亳州(安徽亳县)和沧州(河北沧州)等地的知州。在任地方主官期间,曾巩始终将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,时刻关心和帮助解决民生疾苦。
北宋的通判,虽是副职,但处理政事与知州同权同责。曾巩到任后,立即开始调研、了解民情、访贫问苦。他发现越州衙门有从酒坊征收赋税的习惯,但这一做法一度导致酒坊征收上来的赋税有限,无法满足衙门的开支需要。为了解决财政问题,越州官府决定将不足的部分摊派到百姓头上,期限为7年。曾巩到任后,虽然期限已经过去,但摊派仍未停止。经过充分的调研后,他果断决定停止这笔税赋的征收,以减轻老百姓的负担。他的这一举动,充分体现了他对百姓的深切关怀和责任感。不久后,越州发生严重的饥荒,曾巩实行赊济的方式,卖粮给百姓,同时统计所属各县富户的余粮,就近赊卖给老百姓,方便老百姓购粮度过荒灾,另外,还筹集资金借给农户购买种子,及时下种不耽误农时,丰年时再将资金和赊买的粮食还上,一系列措施使灾民能生产自救。
在宋代,州官通常享有俸禄和职田双份收入。曾巩初任福州主官时,州府旁有一块丰饶的土地,种植四季蔬菜,年均获利达几十万金。然而,州府出售蔬菜的行为扰乱了市场,民众对此敢怒不敢言曾。巩在了解情况后,愤怒地问:“太守与民争利,可否?”他立即改变了历任州官的敛财行为,下令这块土地不再种植蔬菜,而是改种其他作物。他自己也并未收取这块土地产出的收入,此举成为定规,后续的福州官员也纷纷效仿。在曾巩主政亳州时,州县官吏因繁琐的公文表报而苦恼,民众则因官吏的追逼而怨声载道。曾巩针对此问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:在州府向下属布置任务前,他会充分沟通,明确任务的轻重缓急,并设定合理的完成期限;州府不再派人至县里督促,县里也不再派人到乡里追索;此外,曾巩还言出法随,对于未在合理期限内完成任务且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官吏,他都会予以制裁。这些举措使得官吏的办事效率提高,民众也不再受到追逼之扰。曾巩在齐州上任之初,便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当。地有个姓周的恶霸,横行乡里、鱼肉百姓。由于他的势力强大,与各类权贵关系盘根错节,历任州官都对他束手无策。曾巩全面研判形势,运筹帷幄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这名姓周的恶霸及其党羽绳之以法。他的果断行动,使齐州的百姓得以重获安宁。除了周姓恶霸,齐州章丘县还有一个黑社会组织——霸王社,这个非法团伙以打家劫舍为生,让百姓苦不堪言。由于霸王社和周姓恶霸的作恶方式不同,曾巩没有直接出击,而是采取了迂回战术。他组织了三十人配合当地百姓,结成了治安联动队,每个村都安排了岗哨,集中力量打压霸王社成员。只要他们敢冒头,就会遭到迎头痛击。几次行动过后,一名黑社会成员承受不住压力,跑到官府自首。曾巩不仅没有惩罚他,还热情款待,并送给他礼物。消息传出后,霸王社成员纷纷跑来自首,这个非法组织就这样彻底解散了。曾巩仿佛成为了大宋王朝的救火队员,他在上任洪州后不久,洪州爆发了瘟疫。他迅速命令县、乡、村各级官府驿站置办抗疫药物,供病人使用。还把衙门的房子腾出来,为无人照顾的病人提供饮食、被褥等必需品,并提供医疗保障。同时,他还安排专员随时登记感染者,及时统计汇总,根据数据研判各地疫情的轻重缓急,有针对性地做出有效的抗疫决策。曾巩恪尽职守,为百姓减负降税,饥荒赈灾,惩治恶霸,护一方安宁。他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官员,也是一位心系百姓、勇于担当的英雄。他的政绩彰显了宋代士大夫的责任与风范,也为后人树立了榜样。公元一零八一年,这位拥有六十三年人生的曾巩,被召回京城修书。然而,命运却以一种无情的方式,让他在短暂的回归之后,再次失去了亲人——他的继母离世。曾巩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,无法自拔。他以一颗受伤的心,向朝廷递交了辞呈。然而,这只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插曲。半年后,这位身在江宁府(今江苏南京)的文人,像一颗孤独的星星,悄然熄灭。他的生命,终止在了这个他曾经用文字照亮的年代。终年六十五岁,他的一生短暂而绚烂,就像一朵盛开的夏花,虽然短暂,但每一刻都热烈而灿烂。
曾巩曾言:“士不可不弘毅,任重而道远,仁以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后已,不亦远乎?”这正揭示了一个有抱负的人应有的广阔胸襟与不屈毅力。曾巩就是这样的人,他的人品如玉,高洁无暇,没有半分私心;为官之道,清廉正直,坦率爽朗,公正无私。他是一位耿介清廉的地方官,也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文学家。尽管他的一生并未飞黄腾达,却以淳朴厚实的品质和率真坚韧的性格赢得了世人的赞誉。曾巩一生谦逊正直、勤勉务实,他坚定地行走在世间,守护着自己的理想。尽管前路曲折坎坷,他没有沉沦颓废,而是迎难而上,直至达成目标。他的坚韧与毅力最终助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与抱负。